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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颂特稿⑦丨周书华:军装的底色

军装的底色

文/周书华

转眼回到地方工作已近20年,每到八一建军节,便会翻出压在箱底的那身军装,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部队的一点一滴,那些事和人仿佛就在昨天。


(相关资料图)

1996年的冬天,我和山村像一对相爱多年的恋人,彼此都很厌倦,终于到了该分手的时候。早上,母亲早就给做好了饭菜,却还是在为了准备我的行装而忙碌,消瘦的身影在屋里不停地走着,看着操劳的母亲,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平时说话很多的母亲在那天早上话却很少,偶尔说一句像是对我的叮嘱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怀着满腔的热血和理想,我义无反顾的离开生活了近20年的山村,离开了父母和亲人到500多公里之外的川北武警某部去当兵。

虽然到部队以后,在新兵连乃至以后更长的日子里,我对母亲有一种魂牵梦绕的思念和牵挂,但现在都让我奇怪的是,在那个临走的早上,除了对当时那个在心中充满憧憬的我记忆犹新,在回忆里竟找不到一点伤离别的影子,现在我给出的解释是,对那个年少的我来说,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和对改变命运的憧憬要远远大于对母亲的不舍。

那时通往部队没有高速公路,交通没有现在便捷。和一身踌躇满志,满脸意气风发的战友们集结后,乘坐部队安排的长途客车在路上颠簸了两天,看着离故乡在身后越来越远,心里莫名的惆怅和感伤。车里的战友彼此都还不熟悉,大家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着各自的心事。车进入川北后已是夜幕徐徐降临,已看不见熟悉的大山和长江水,只见苍茫的天地被夜色洇染,稀疏的星儿泛着鱼鳞般的微光,如蜡染后的杏花,开在遥远的天空。到处是不高的丘陵和农收后干枯的稻田,大地如一口巨大而盛满燃料的锅,墨色蒸汽在慢慢升腾着,浓重的夜雾包裹了整个世界。

车到达部队时,已是晚上。还没下车,就听见了铿锵的锣鼓声穿透夜雾,在空旷夜空下盘旋着,最终飘散在虚无缥渺的夜里。锣鼓的响声是从新兵集训基地的大门口传来的,在值班室廊前雪白的灯光里,只见营区道路两边排列有几只红色的大鼓,一群老兵正使劲地挥舞着胳膊敲打着鼓面,发出震耳的声响。

大概是路途遥远,或是出于保密的需要,每年的新兵大都是在夜幕降临后抵达部队营区,而这一刻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在部队,每年有两件大事都是全体出动,一是送老兵退役,二是迎接新兵入队。我们到部队时,老兵们都已光荣退伍,是看不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正挥泪而去的,也听不到男人离别的呜咽。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而我们这些新入伍的兵们,都期待顺着夜的河流,像鱼儿般游进橄榄绿的海洋。

紧张而又刺激的新兵生活开始了。对我们刚刚进入部队的新兵而言,新训是体能和意志的双重考验。

看着整齐划一的营房,我脑子就像一张白纸,什么事都不明白:军人为啥要留寸发?帽子干嘛要戴那么端正,非得与眉同高?吃饭前为什么要齐声高唱,喊破了喉咙才算有气势?被子为什么要叠成豆腐块,不方不正不照样可以盖吗?口号能喊一二三四,为啥却不喊“五”呢?那哒哒滴滴的军号声乍听都分不清是起床还是熄灯……

第一夜,迷迷糊糊地睡了,醒了,又睡了,紧张、忐忑……

我的新兵班长是贵州人,94年的兵,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精干随和。殊不知,人不可貌相啊。我们“炼狱”般的新训日子从此就开始了。

刚穿上崭新的军装对部队的要求什么都不懂。放下行装,班长和排长便来到屋子里教大家学习整理内务(俗称叠被子、收捡物品等)。要求牙缸、牙刷要放置成一条线,杯子手把方向一致;毛巾叠得四四方方,横平竖直成列;被子、皮大衣要叠得有棱有角、整齐划一;床单铺平捋直,没有皱痕。

叠被子是好多新兵犯难的事。因为新兵的被子都是崭新的厚厚的,被套里面的新棉花怎么也压不实,后来班长说不好叠洒点水在上面就好叠了,于是在新兵连最初的那个月,很多战友都没睡过干被子……到最后我们班的战友硬是把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新兵连内务比赛经常得第一。

第二天,新兵集训大队召开训练动员大会,礼堂里坐满了来自山西、河南、四川等地新兵,足有400余人,大家坐得身板笔直,全神贯注地聆听部队领导讲话,提要求,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下午,开始训练共同科目。站军姿。我认为是新训最苦的科目。抬头、挺胸、收腹、两眼目视前方,一分钟只能眨两次眼。两手并拢,中指紧贴在衣裤线上。那个累啊,每次最少要站一个小时。站不好班长会悄无声息地从后面“招呼”一下。从同一地方入伍的战友因为低血糖,在军姿训练时站着站着就晕倒了,送到医院去打了点滴后又回到训练场参加训练。班长要求严格,后来,我们班只要有谁站不好,就集体训练体能。晚上做俯卧撑。刚开始必须做满100个,做不了就这么撑着,谁要是身体落地,全班跟着一起做。做完了俯卧撑,接着上床做仰卧起坐,每次做200,一直做到9点半熄灯。那时候一到晚上,我就盼着时间快点到9点半啊,到了就可以休息了。

冬天的早晨,雾气蒙蒙,温暖的被窝谁也不想起床。当起床号吹响以后,大家迅速穿好衣服,跑步到营区列队参加早操。早操、洗漱过后就是整理内务。早餐一般是稀饭馒头,随后训练操课,从队列开始,分解动作、连贯动作要反复无数次操练,一训练就是几个小时。

而我,那时除参加军事训练和学习外,还喜欢在间隙写一些新训简讯投到广播站。协助班长管理全班事务,掌握思想动态,开好班务会,参加政治活动和撰写理论学习文稿等。仅有的一点点休息时间不仅要洗衣服、洗床单、打扫卫生,还要写日记,写家信等等,整天连轴转,忙得不亦乐乎。

尽管大家来自全国各地,操着不同的方言,但没过几天,彼此都很熟悉亲密,和一家人一样。

晚上,结束了一天的高强度体能训练,刚刚睡着了,一声尖锐而又急促的哨音在营区就响起来了,黑夜中大家慌忙穿上衣服,打好背包,到楼下列队。现在回想还是止不住的笑,我们班10多个人睡在一间屋子里,上下铺,空间狭小,紧急集合的时候都慌了,有的穿错了裤子,有的俩人争一条裤子……30秒时间必须到连队前面的操场上列队集合完毕。哈哈。我们新兵蛋子什么状况都有。有衣服没穿好的。有提着裤子的。还有只穿着裤衩的……连长在一边虎着脸,把新兵班长一顿训。等连长一走,我们回到屋里。班长一句话都没说,那一晚上我们都没睡觉。一直训练N多次的紧急集合。把旁边营区的老兵们都折腾得一宿没睡安宁。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待熄灯号吹响以后,在睡觉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衣服穿上躺在被窝里,我想这样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能“骗”过班长。哪知道,刚穿好班长就拿着手电照过来了,这下完了。班长倒也客气,说你既然已经穿好了,那就直接出去围着操场跑吧,不叫你回来就别回来。天哪,这什么世道啊,我在外面跑着心里那个恨啊。恨自己为什么来受这份“罪”啊。后来,我终于明白了班长对我的良苦用心。

就这样,在艰苦的环境中我们变得越来越坚强。

时间在充实而忙碌的紧张中不知不觉得过去了。第2个月,各项共同科目就开始了,齐步,跑步,正步。训练一天下来,整个身体那个酸痛,就像要散架了一样,那个疼就不用说了,最累的要数正步了。要求脚尖得绷紧绷直,精神高度集中。我最喜欢的是射击练习。当兵不就是扛枪的吗?最初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听说明天开始训练瞄准。心里那个乐啊。晚上做2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一点没觉得吃力。心里想下个星期该休息休息了吧,射击练习总比站军姿要轻松吧。

刚开始看着手里握着81-1的时候的确挺乐的,趴在地上瞄的时候还特得劲。谁知道时间一长了就不是那个味了啊。川北的冬天是很冷的,凛冽的寒风吹在脸上,我们就那么趴在草地里,拿着那铁家伙一动不动的瞄前面的靶子,时间一长手都酸了,有一战友练得特认真,三九寒天出的汗水竟然把衣服都打湿了,得到了新训标兵嘉奖。

笑料比较多的是实弹射击,山西的一个战友眼睛有点近视,怎么看靶子中心有两个点,这可怎么办?结果他在瞄准时,瞄两个点中心打,结果5发子弹打了37环,刚及格。我旁边那小子更可笑。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5发子弹全部打到了别人的靶上了,弄得别人5发子弹打出80多环。还有一战友打完就拿着枪站起来了,接着就被后面的班长一脚给踹倒了。按照规定,打完靶,没有指挥员的命令是不允许站起来的。而我的射击考核每次都是优秀。到现在每次陪女儿出去玩打气球的射击游戏,都是一打一个准,成了她心目中的偶像。

就这样,我的新兵生活就在这枯燥而又充实的日子中一天天地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现我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瘦弱了,身体长得结实了,浑身充满了力量。到了授衔的那一天,我第一次穿上了警常服,看着肩上的肩章,领章和国徽。心里特别激动。我对自己说:“爸爸妈妈,我没给你们丢脸,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武警战士了。”虽然训练很苦,但我坚持了下来。我的新兵班长虽然对我们非常严格,但其实我也知道,没有新兵班长的特别照顾,我们也不会取得进步。

功夫不负有心人。新训到30天,当看到连队首次嘉奖的十人名单里我的名字赫然在列时,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由于前段时间我们连队在新训期间训练强度大,连里特批准星期天我们可以睡懒觉(上午10点起床),真是莫大的幸福。经过一个月的训练,浑身酸痛,头一挨着被子就进入了梦乡。可星期天的早上清晨,我被起床的哨声叫醒后,弄清楚是新兵二连正常操课后,翻个身又沉沉睡去时,屋内则飘来我们这些新兵们酣睡的鼻息声。我侧身躺在床上,朦胧之中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由近到远,并渐渐远去。那些脚步声是机械陌生的,失去往日的节奏感,而且步伐凌乱拖沓,就像是一个手忙脚乱的人,正在一口大锅里下饺子一样,完全没有了章法。夯重的脚步震动着地面,像大地裂开了许多裂缝,朝四面八方迅速延伸。甚至,我在枕头上依然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心想,二连本应该在幸福睡上一觉的时候却在练习队列动作,还是我们连队领导管理人性化啊。

我现在所居住的地方,附近也有部队驻扎。以至于每到清晨,都能听到慢声长调的起床号。只不过,我已不用这么早起床出早操了,我很喜欢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一个身,把耳朵紧紧地贴在枕头上,我在等待着那个时刻。刷刷、刷刷、那整齐轻盈的脚步响起,由远而近,由近而远,从我的耳边响过。我享受着那轻快的节奏,如同享受着明快的音乐,我似乎听到流水的响动,我似乎听到夏日的蛙鸣,我似乎听到瑶琴的韵律。我的身体在美妙的声音中浮起来,枕着如雨的潇潇笛声重新进入梦乡。

新兵训练擒敌技术的场地,是一处废弃不用的军用机场跑道上,偶尔有民用航班在跑道降落,那是我们训练间隙最开心的时刻,可以慵懒地躺在草丛中美美地休息一下,看飞机如何落地,升空……

看不见尽头的跑道上被分成若干方块,每一个方块里都是一班的战士,在一个个班长口令下做着擒敌技术的分解动作。

每一个方块都与周围训练的方块不同,老兵班长喊着口令:左勾拳,右勾拳,直拳……响彻训练场。

擒敌技术是一项特殊的战场技能,它是以打、踢、摔、拿等技术为主要内容,具有身体素质、专门技术、心理素质、战术意识、意志品质等综合性训练的特点。我们这些新兵们都没经过专业训练,显然有些笨拙。在班长口令的指挥下,手朝左举挡了一下,然后又用力朝前打去,仿佛前面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我想这应该是在实际作战时的实用技能,既能防御敌人从侧面的攻击,又能有效的消灭敌人。其实,我最喜欢擒敌技术格斗准备的口令,那个口令就很有气势,“格斗准备……杀杀。”猛地跨前一大步,脚下会升腾起尘土,怒目圆睁地径直往前刺去,浑身散发的正气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空气也有一种凛然的萧杀之气。

最动人心魄的时刻很快到来,新兵营的擒敌技术会操,新兵们列队笔直的站立在四周,当一位老兵班长和新兵戴着笨重的头罩和护胸出现在训练场上时,我们终于见证了什么是真正的较量。参与对垒的老兵班长如武艺高强的擒敌高手,而新兵却像 “菜鸟”,脸上满是胆怯和不安。我们这些在四周新兵们的目光中紧盯着对抗双方,只见双方你来我往,敏捷地挪动着脚步,不时在跳跃着或前进或后退,在寻找一举击败敌人的机会。此时,我感受到如战场上响起阵阵厮杀的呐喊,与金属碰撞的声音,我甚至闻到空气中血的腥味,让人陡升勇气血脉喷张。

“杀……杀……”参与对抗新兵在老兵班长的连环横踢和凌空劈来的高压腿的攻势下连连倒退,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新兵站起身脱掉头罩时,满是汗水的脸上布满不服和一个失败者的懊恼。他可以暂时站在一边休息会儿,看着大家在热火朝天地练习刺杀,却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又不打仗,天天练这些做什么?”他声音如针尖一般细小。我注视这个自言自语的人,他落寞的脸上还带着倔强的表情,农民的淳朴本色还未消失。也许他的嘴硬徒有其表,不过只是安慰自己需要鼓励的心灵罢了。他低着头把目光落在自己草绿色解放鞋上,那崭新的军用鞋给他带来安慰,也唤起心中离开家乡时的骄傲,我看见他眼角隐约的泪水。

整个训练场上“杀”声一片。单兵训练的,列队训练的,搏击对抗的,每一个新兵都在灵活地跃动着,在寻找着对方防护的破绽,企图一招把对手置于死地。也许经历过战争的人感悟更深,体会“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道理,所以指挥官多是严厉的。我看着那坚硬镂空的护具,不敢想若是真刀真枪的较量,将是什么样的场面,肯定没有人被罚站。训练是点燃男人心中英雄的火焰,在心中火焰的煅烧下,男人浑身散发着阳刚的霸气。

太阳快要落山了,最后的一抹阳光照耀在飞机跑道边光秃秃的杨树上,一只鹞鹰在空中上下盘旋着,似乎在寻找着最后的猎物。训练场上依然在厮杀着,“杀、杀……”的吼声一声高过一声,让那只鹰最终失去俯冲的胆量,画了一个弧形便飞走了。

一个月后,我们连队进行对抗演练。一大群新兵围成一个大圈子,只见一河南战友英姿勃勃地站在中间的空地上,据说他入伍前到少林寺学过一段时间武术,身手不错,浑身上下没有任何护具。那个迎战的对手是山西的战友,全身防护严实,头盔下只露出眼睛,全神贯注的目光注视着对手,忽然一声长啸,对抗双方如猛虎下山一样战在一起。此时整个训练场上鸦雀无声,只见他们互相攻势迅猛凌厉,腿法凶猛,山西的那新兵瞅准一个对方空档,一声大吼,抬起右腿就是一记侧踹,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学过武术的河南战友弓步迈出,双手十字交叉,截住来腿,向自己方向一拉,山西战友左腿失去重心,被拖倒在地,然后河南的战友丢开其左腿,旋即就朝其头上踹去……

此时,只听得见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以及人群中发出的惊呼声。很快山西战友失去了招架之力,连连朝后退去。只听得河南的战友大吼一声“杀“一个干净利落的击腹别背,将对方死死的摁倒在地上,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特情,这个名词,带着熟悉又神秘的面具,像一个被夹在书页里的书签,被人硬塞进我们日子的书本里,潜伏在白纸黑字之间。那突然插进书页的书签,把连贯的时间粉碎成一片片树叶,挂在事件脉络的长绳上,任阳光暴晒和细雨浸润,化作泛黄脆裂的薄片,在时光荏苒的微风里如蝴蝶般翩飞,留下模糊的影子让后人猜测和联想。

对于这个名词的熟悉,是因为有一个特情泛滥的时期。新训时期,连长一会说附近发生劫持人质事件、一会儿是某某商场发生火灾、一会那里出现不明聚集情况等,特情的诞生就像是春雨后的蘑菇,几乎一夜之间冒出许多。如大街小巷都张贴满的各种广告宣传单,白纸黑字在寂静的风中零落,如落叶般被来往的行人践踏,却深烙在军旅人生的道路上。

一天夜里,都十一点了。连里紧急集合,连长说我们要配合公安抓捕一名潜逃至部队附近的“特务”。一听这消息,我们这些新兵蛋子高度紧张,又十分期待参与此次行动。

神秘,特务的形象是电影上塑造的,一向歪瓜裂枣,贼眉鼠眼一脸奸相。但是,真正的特务谁也没有见过,特务的脸上也没有刻字贴帖,在那个满是紧张疲惫的岁月,谁知道熟悉的面具下面又是谁?我们每一个人都带着沉重的面具,面具下的我们只有黑夜熟悉,真实只能与黑夜为伍。黑夜储存的那些变天账,那些藏匿的金子,那些枪械都在闪闪发光,如贼见到财物的眼睛,谨慎而贪婪。

我们住处是一个和外界隔绝的地方。一道浑身铁刺的铁丝网把我们与外界隔开,形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整个场地周围十几里地都是被铁丝网划分的禁区,无论山上,或是江边,那没有终结的铁丝网,如长城般蜿蜒起伏在丘陵地界和嘉陵江的流水中。每年秋天的碧空蓝天下,铁丝网把秋天微黄的大地剪裁,给它镶嵌上了偌大毛刺的边缘,就像一朵成熟的向日葵,沉甸甸地压弯了树木的腰。

训练场地的尽头,就是美丽的嘉陵江。因为采砂河道中形成许多深坑回水,江边也用铁丝网予以隔断。河水是拦不住的,特别是夏天的山洪,如脱了缰的野马,卷着山石泥沙汹涌而去。每在这时,铁丝网就被冲破一个大口子,一两根水泥桩倒在河床上,铁丝纠缠在水泥桩上像被卷的麻花,无奈地躺在砾石上,没有羞臊地展现着鱼死网破的结局。那些还坚强矗立的水泥桩,那微斜的铁丝网上挂满了青草,水嫩的草在毒辣的日头下枯萎变黄,最后被风碾碎飘落在澄清的河面上,如碧绿的夜幕上繁星点点。点缀了江对岸那座寂静的寺庙,和寺庙前苍劲茂盛的古柏,和树下那块不知是那朝那代,棋盘已日渐模糊的石桌。那高出河床的寺庙,倒影在河水上漂浮着,偶尔出现过僧袍飘逸的和尚,手里拿着一只木鱼,在抑扬顿挫地敲打中吟诵佛经,只是他的声音被流水的声音所淹没。我每一次面对着河水,似乎都能看到那个圆脸大耳的和尚,身影随着河水的波动而变化着,却总不肯消失。我仰望蓝天,却找不到他的影子,难道我是在做白日梦?

由于夜间,不允许打手电发出声响,大家小心地用脚小心地试探着地面,以免摔了自己,每一步都迈得犹豫谨慎。还要注意身上的装备不能丢下。整个气氛搞得很凝重沉闷。大约走了五公里泥泞不堪的土路,连长宣布,因公安已抓获潜逃至部队附近的“特务”,本次任务取消返回驻地。当时,我们还信以为真,到后来才知道是连里特意安排的一次针对新兵的“特情”演练,目的是提高大家的心理素质和战斗精神。

时间在紧张充实的训练中过去,一晃到部队近4个月了。到新训毕业考核的时候,我的各项军事技能都是优秀,受到嘉奖一次。我的新兵班长想把我带到他所在的通信连队去,就吓唬我说千万别去侦察连,工兵连和警卫连,那可不是人待的地儿,还是跟着他吧。我满口答应。可到新兵分配下连队的时候,侦察连的连长和排长看我的军事素质都很好,非要把我要他们连去,由此开启了我在部队的工作,生活新天地……

短短几年的部队生活,让我得到了历练。是部队教育培养了我,锻炼了我,造就了我。人生最美是军旅。生命里有了当兵的历史,一生都不会后悔。我凝视这军装,绿色依旧,怎么洗都原色未改。我想,就如曾经的军人一样,即使退出现役,在任何岗位,军人的本色都早已浸入了骨髓!

作者简介:周书华,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

编辑:朱阳夏

责编:陈泰湧

审核: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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